邯郸城是北方的一个大城,各路商队南北进出的一个必经要道。漳水顺着太行山蜿蜒流过邯郸城,把邯郸城分为南北两块。在漳水的两边,正是邯郸城里最繁华的商业区。而漳水上船只往来,在岸边把从南方运来的粮食绸缎等物卸到岸上,再把北方的皮毛、铁器等装船发往南方。 两岸行人往来,店铺林立,看的阿烈眼花缭乱。一艘大船正在慢慢地靠岸,忽然从船上跳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不过十二三岁年纪,正拔腿往岸上狂奔,而随后从船上跳下几个大汉,向少年追去,边追嘴里还在骂:“你小子竟然敢藏在我们船里捣鬼,当心老子把你的皮给你剥了。” 另外有几个汉子扑通跳进水里,似乎在船底寻找什么。只见岸上的人发出惊呼声,原来那船此时竟然慢慢开始下沉,船上的人拼命把东西往岸上扔。 那褴褛少年朝阿烈这个方向狂奔过来,阿烈见几个壮汉竟然欺负这样一个小孩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可是这般的势强凌弱,却让他非常的看不过眼。他把小孩儿拉到自己身后,看着那几个壮汉奔过来,示意他们停下,问道:“你们这么大的人,欺负这样一个小孩子,也太过份了点吧。” “这位兄台,你有所不知,这小孩子趁我们不注意,躲在我们船上,竟然把我们的船底凿了几个洞。你说说看,我们是不是要找这小孩儿回去,问问他究竟是什么人指使他这样做的。” 那赶来的壮汉见阿烈拦住路,有些不忿,正要怒骂,一个领头模样的人止住他们,朝阿烈拱手说了上面一番话。这个领头模样的人经常来往邯郸,见阿烈穿着王府侍卫的衣服,也不想轻易得罪,是以说话间非常客气。 此时阿烈却没看到,被他拉在身后的少年从他的胳膊下探出头来,滴溜溜的大眼睛瞧着那几个壮汉,看见几个壮汉的目光转到自己脸上,少年吐着舌头,他们做起了鬼脸。壮汉气得七窍生烟,奈何自己的老大正在同维护这个小子的人谈判,他们却只能忍住把这小子撕成碎片的冲动。 阿烈见领头的人说话颇有道理,于是拱手回了一礼:“这位大哥,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想来也是因为贪玩无知,你们这么凶巴巴的,吓到了他,反而不好。这样吧,既然我在这里遇到了,我帮你问问小兄弟,然后看看怎么办?” 那个领头人心里暗骂一声,他们本是江南船帮的人,这次押运了一批货物北上邯郸,可是船上却还另有贵客。当时在扬州上船的时候,是船帮扬州分坛的坛主亲自陪着轿子上船的,直接把轿子抬进了客舱里。然后坛主离开船的时候专门指定这个领头人一切都要以这个贵客的意见为主。只是自从船上路以后,这位贵客就再也没出过舱门,也不曾给他们提过什么为难的要求,一应差使都是由贵客的两个小厮负责。就这样到了邯郸,领头人也不知道这贵客是男是女,什么身份。 只是却没想到什么时候居然给这个小叫化子混到了船上,还把那个贵客坐的船底给凿了几个洞。想到这里,领头人不禁回头朝那船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下仔细一盘算,有了计较,于是朝阿烈说道:“这件事情在下也拿不定主意,既然公子今天在这里,想来也是这小子的运气。不如这样吧,公子带着这个小子,随我到那船上,有公子在,想必船上的那位贵客会给公子几分面子,放过这小子,这样我们这些人也好交代。” 阿烈想想,觉得他说的也颇为有道理,于是就把那少年从身后拉了出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小兄弟,你别怕,随我去那船上,毕竟你把那船弄坏了,去道个歉,想来看你这般那船主也不会怪罪你。” 少年的手臂被阿烈牢牢拽住,动弹不得,少年满是煤灰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却是晶亮如黑夜的星星。他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忽然撇撇嘴:“如果那船上的人要杀了我,你是不是会帮我?” “放心,光天化日之下,哪有为了这件小事就无缘无故杀人的?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阿烈拍拍少年的肩膀,安慰他, “那如果他们让我赔这条船,我又没钱,你帮我赔吗?”少年促狭的朝阿烈挤挤眼睛,似乎想看到阿烈为难的神情在脸上出现。 “这个嘛,我不知道那条船要赔多少钱,好像我没那么多钱,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走吧,小兄弟。”阿烈携着少年的手,随着那些壮汉走向那条船。 此时,那船里的东西也慢慢的卸了下来,船帮的人都是习惯了船上水里的生活,遇到这样的事情,却也并不惊慌。搬货的搬货,排水的排水,堵漏洞的堵漏洞,不过一炷香时分,那船竟然慢慢地停止了下沉。 领头的壮汉此时见船无恙,心里松了口气。正在思忖着怎么向那神秘的贵客交代。忽然船舱的帘子掀起,两个小厮抬着那顶软轿,走了出来。也没见他们身形怎么移动,突然同时起身,竟然稳稳地落在了岸上。软轿的轿帘动也不曾动一下。岸上围观的人齐声叫好,只见那两个小厮面目清秀,看年龄不过十七八岁,想不到竟有如此身手。 领头壮汉走上前去,朝那软轿施了一礼:“在下看护不周,让您受惊了,这个小叫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船上捣鬼,现在在下已经把他带回来了,请您处置。” 软轿里面并没有动静,沉默了一会,忽然响起了咳嗽声。待得咳嗽声停下来,一个娇柔的声音说道:“问问他为什么要凿船。” 壮汉头领没想到软轿中竟然是一个女人,听她的咳嗽声,好像病的不轻。那头领把目光转向阿烈。 阿烈携着少年的手走上去,刚才那少年似乎想趁着人多溜走,只是阿烈一直警觉着这点,没给他创造溜走的机会。 阿烈走到距离轿前两丈远,停了下来,那少年滴溜溜的眼睛转着,似乎在想如何说话。 “你去告诉这位小姐,为什么凿船,向这位小姐道歉,这位姐姐说话这么好听,肯定不会为难你的。”阿烈柔声对少年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他的心里总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一定是个没有了爹娘的可怜孩子吧,所以才不得已四处游荡。 少年忽然挣脱了阿烈的手,大声说:“船是我凿的,因为我不想让你走。我不要你到邯郸来。” 回首页 上一章 下一章 原创官方网站: ly.18day.com 此章节转载者必须保留原创官方网地址,否则视为侵权。 |